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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刻西斯九月降临06-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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拉刻西斯九月降临06-07

06.生命之中再造生命
一九六七年是女孩们分开前的最后一年。那个时候她们都在丝绒谷中心中学上学,除了当时才14岁的艺琳。艾琳是念高三,其余的人都念高二。丝绒谷中心中学在那一年迎来了一位从大城市来的英文教师,姓菲利普,他把许多奇思妙想带进了中心中学,进行了许多改革,就比如说从城镇新修的剧场领导那里要了一些房间,供学校的社团日常使用,也做校庆等大型活动的排练和演出场所;又比如说,他同校长兴办了一个图书漂流活动,让丝绒谷那些无法取得借书证却求知若渴的“黑户”借读生、救济生们享受到读书的机会。
在菲利普老师提出要为校庆的《哈姆雷特》甄选角色时,学生们踊跃报名,尽管大多数有色族裔的学生甚至不会英语,也不知道“莎士比亚”或者“哈姆雷特”为何物——中心中学的教育或许还不能被称之为“中等教育”,仍是以“扫盲”为主要目的的。学生们的出身以及民族的混杂,让学校很难真正按照政府的命令制定详细而有效的培养计划。因此学校只要求所有人上最基本的算数、英语和体育课,至于物理或者文学一类的课则是选修。实际上的情况是,教育基础好的学生,例如那些白人学生,掌握着学校大部分的学习资源,也有更多深造的机会;而有色族裔们的期望大多只是通过学校获得一张文凭,或者通过学校这个平台结交丝绒谷各地的人脉,以此来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。红房子的姑娘们或许算是后者,但是涩琪是最领先的,她已经打入了白人学生的课程体系,现在就已经意识到报考大学的必要。
对于我菲利亚的选角,艾琳是势在必得的。现在她需要和11名学生竞争。尽管有人认为艾琳看起来冷若冰霜,似乎演不出热情感性的我菲利亚,但是当艾琳站在台上朗诵时,大家还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到了。
瞒着姐姐们逃了课的艺琳,混在人群中,看见艾琳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宛如绣球花一样浪漫的裙子,眼馋极了,回到家之后便嚷嚷着自己也想体验一次做公主的感觉。温蒂和涩琪拗不过她,于是答应了帮忙。

艺琳找来一条小木船,让乔伊给自己烫了个蓬松优雅的大卷发,带着温蒂和涩琪前往了斯普林斯小溪。那儿的溪水特别清澈灵动,过去曾是很多情侣幽会的地方,还有一整块巨大的白色石头,丝绒谷称之为圣洁石。五六月的丝绒谷对流旺盛,白天常有清风吹拂,碰上这繁花似锦的季节,艺琳准备躺在小木船上漂流到溪水的下游,她想亲眼看看自己这一路能收获多少纷飞的花瓣,最好是被美丽的鲜花们覆盖全身。为了增加代入感,艺琳命令温蒂在一旁手捧剧本,为自己念出那诗歌一般美丽的句子。然后,由涩琪帮助她把小船的锚解开。于是漂流开始了。
艺琳穿着欧根纱的裙子,双手覆在胸前,粉色的面庞和褐色的嘴唇都变成了金色,眼睛也落进了苔花的颗粒,蜂蜜和糖霜的味道从她的头发间散开。风从石壁上掠过,许多覆盆子跳下来,点缀在层层叠叠的纱之间。这些娇嫩的果实在她的手臂上爆出斑驳的血痕,艺琳的眉毛痛苦地皱起。
小船漂流得越来越远,也朝着闪耀的溪流越进越深。溪水半托着艺琳,灵活而欢快地绕过那些顽石,从温蒂和涩琪的方向上看去,艺琳的身下仿佛燃烧着冰冷的钴色火焰。

温蒂适时地捧起了书:“她的衣服四散展开,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上,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唱着古老的歌谣,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处境险恶,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。”
哦不对。涩琪拉了拉温蒂的衣角。你念错了,这一段是我菲利亚已经跌落进水了。
温蒂的表情一下变得很迷惑。那么,艺琳这里的词该是哪一段?天哪,我怎么找不到了呢?是谁把中间的几页变走了?等等,船呢?
温蒂回过神来时,涩琪已经尖叫着冲向了溪水的下游。温蒂见状,扔下书,慌张地跟在了涩琪后面,一边用大声说话显示着自己的镇静:嘿涩琪,发生什么事了,别着急!
遗憾的是,她确实没空再回头关照一眼那本书,以至于当她们驾着艺琳爬上坡来的时候,完全没有发现本应落在石头旁边的书已经不见了——她们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一本书了!

艺琳的痛苦遭遇随后被姑娘们有所了解。最初,艺琳是闭着眼睛,享受这种犹如遨游云端的感觉。怀抱着她的溪水是那样温柔体贴,阳光在她的眼皮上跳跃。突然,那阳光的颜色消失了,艺琳的后背变得湿冷,水流激荡的声音闯进她的耳朵,水底的女妖们叽叽喳喳地嘲笑着她。她觉得渴,觉得皮肤像炙烤的青椒一样干裂,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渴望鲜活的、流动的水,而水明明透过船上的裂缝,一层一层漫进来。不够,这不够。艺琳的眼球开始充血,天空中的树影也婆娑起舞,幻化成嫩绿色的波涛。艺琳困难地发出“救我”的第一个音节,然后就慢慢侧过身体。水下有着另一个穿着粉红色纱裙的金发女孩,她的皮肤透着溪水的湛蓝色,正冲着艺琳微笑。这是水里的女妖故意幻化出来的模样,以此引诱艺琳。那微笑仿佛在说:我倾注一生只为待你而来。艺琳低下头,离那女孩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像是爱上了她一样无法自拔,最终扎进水中,把那女孩的身体撞碎了。女妖尖锐地大笑,借助白花花的泡沫表演了一出金蝉脱壳,只留下艺琳漂浮在溪流的咽喉处,纱裙绽放出一朵硕大的蔷薇花。当温蒂和涩琪把她捞上来时,艺琳的双腿已经失去了行走的力气。

好在艺琳只是呛了点水,并无大碍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只不过,作为危险纵容者的涩琪和温蒂遭受了艾琳一晚上的冷漠对待。
听完艺琳的遭遇后,乔伊欣赏着自己的秀发:这么说来,女妖也只是坠入爱河的女人罢了。
艾琳冷冷地反驳,女妖就是女妖。即便没有女妖,这也非常危险。
艺琳大叫:现在开始,女妖是违禁词。她气呼呼地扔出一只毛绒兔子,把紧张的局势和姑娘们一起赶出了她的房间。

涩琪用整理账簿的方法麻痹自己,以此度过这难熬的晚上。等到整理完账簿,她才惊慌地把温蒂从针线活里叫起,说那本给艾琳用来练习的书不见了。两个姑娘尖叫着,带着两个巨大的手电筒,飞快地朝斯普林斯小溪的方向赶去。在晚上九点钟穿越树林并非明智之举,但两人说什么也要把这本从图书馆借出的莎士比亚剧作精选找回来。涩琪是愧疚大于勇气,而温蒂是勇气大于愧疚,这两种厚重的情感使她们脚下生风。当她们抵达圣洁石时,月亮脸上的黑坑才刚刚转走了零点几英寸。
涩琪气喘吁吁,捂着胸口,把手电筒的光当成一把圣剑,劈向四周的黑雾,终于劈到了实心的石头上,那被反弹回来的亮光几乎要刺瞎她的双眼。
温蒂立在原地,怅然地叹了一口气:涩琪,我想我们是找不到这本书了。
涩琪不明所以:为什么?
温蒂按了按太阳穴,我想在天黑的时候找东西,本来就不是一件被祝福的事情。我觉得神既然创造了昼夜,恐怕他的意思是让人们把白天用来发现,而夜晚用来隐藏
噢,涩琪皱起了眉毛。但实际上,很多小说里,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在夜晚被发现的,比如秘密
温蒂说,噢,可秘密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涩琪垂下眼睛,秘密不是什么好事……
手电筒的光在地上像另一个月亮。温蒂拉起涩琪的手:抱歉,我只是,你知道,这是心血来潮的想法——无论如何,我们快找吧。
她们沿着溪水搜寻了一会儿,依然无果。温蒂说这样只好给图书馆赔偿了,就当是给艺琳买了一份平安无事的保险吧。于是她们手挽手,将踩踏过的花草重新复位。临走之前,两个人都深深对圣洁石进行眼神致意。

心里装着交不了差的担忧,让回去的路显得有些漫长。树林阴森重重,白天不曾活动的蟋蟀、蜘蛛等都现出身影来。两位姑娘尽力收着步子,以免引起夜间捕食动物的注意。
涩琪决定说点话来驱散恐惧:我知道了,我觉得你说得对。人总是在白天规划未来的安排,在晚上想起过去的回忆。这是因为神让我们在白天获得,让我们在夜晚失去。我想这事实就是这样。
温蒂瘪了瘪嘴,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:这么一说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。不过你说艾琳会相信这种说辞吗? 
涩琪仿佛没听见一样,继续说:但是以前获得的东西,有一天却失去了,这样想来是很寂寞的。
也许失去的东西,本就不属于自己吧。难道不是吗?那本书,虽然放在图书馆里,本来也不是谁能拥有的。那是属于大家的。天哪,你太棒了,这是完美的说辞。温蒂欣喜地拍了拍手。
涩琪忽然听懂了,用手托住自己的脸。温蒂却以为她是牙疼,笑着说,有个印度人告诉我他们使用一种叫印楝的植物治疗牙痛,不过房子里没有。
涩琪并没有戳破温蒂的误解:温蒂,你好像什么都知道
温蒂说,是吗!如果你这么想的话,我会很高兴地把它作为一个赞赏。你知道我在房子里看见了一些古老的书,简直让我兴奋得不得了,我还从来没有搞懂过印第安人的语言呢!但或许这些故事可以告诉我们红房子的历史,不是吗?
涩琪抿了抿嘴,有点犹豫地说,那也许不是什么动听的故事。
是的是的,你说得对,毕竟印第安人的故事——这一两个世纪的印第安人,日子并不好过吧。但我还是想试着认一下,我想它既然被写出来,一定就有让人去读它的理由。再说,印第安人是神奇的民族,奶奶也是一名印第安人吧。
一个想法袭击了涩琪。你觉得,或者说,你认为——你认为奶奶是真的消失了吗?
温蒂停下脚步,回过头,月光恬淡地照耀着她的眼睛。既然这样问了,嗯,我认为,也许是可以告诉你的。其实我梦见过奶奶像大象那样走进了树林里,就是,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片树林。她选择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,然后在那里躺下了。但那是我的梦。
涩琪有些伤心地捂住了心口上的吊坠。你的说法听起来很合理。奶奶总是这样,不愿意把难受的一面给我们看。不知道为什么奶奶要抛下我们。她没有向我们告别,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结局
温蒂沉默了几秒,说,但奶奶会守护我们的,我觉得。
涩琪叹了口气,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温蒂的肩膀上,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,其实我到现在都没跟艾琳说起过奶奶。艾琳跟奶奶的感情是最深的,我不想让她也难过,所以总是避免在她面前想念奶奶。但她从来没流露出太多的伤心,也同样不跟我提起奶奶,或许她已经从那阴霾下走出来了吧?唉,这真复杂。难道又只有我一个人没法从悲伤中恢复吗?
温蒂没有再回应涩琪的话,只是看着在树林荫翳间浮沉的月亮。温蒂无法解答涩琪的疑问,虽然这疑问她曾经从艾琳那里听到过——艾琳也是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,像受伤的小兽那样,说,我想涩琪应该是最依赖奶奶的,她或许很伤心,但是她却从来不向我倾诉,也许她是已经走出了这阴霾吗?当时温蒂的回答是:我不知道。所以,她现在也这样回答涩琪了:我不知道。温蒂的态度一贯是如此的——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这是某位先哲的警语。过去流离失所的童年经历使她更加明白祸从口出的含义。

待到她们一回去,艾琳和乔伊就慌慌张张地把她们迎进来。把她们两个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之后,乔伊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,看来你们没有碰见什么吃人的僵尸。艾琳的语气却很责备: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?仅仅是一本书,就这样擅自跑出去。多危险啊!涩琪和温蒂还没说一句话,艾琳便抱着胳膊扭头走了。乔伊捂着嘴笑:好吧,看来艾琳姐姐还是那么嘴硬心软。温蒂无奈又好笑地用胳膊肘顶了顶涩琪:看来我们一路上那么多借口都白想了。涩琪有些沮丧:但是艾琳姐姐明天还要去试演——
宝贝,你实在是杞人忧天了。乔伊拿出杯子,喝了一口水。艾琳已经把明天要排练的词已经背好了。我刚刚看见了。
乔伊话音刚落,艾琳就像被捅了窝的兔子一样,警觉地从墙壁后面探出头。
嘿。乔伊抬了一下眉毛。别用那种眼神,亲爱的,你看看你把涩琪折磨成什么样了。她们是无心的。
兔子把眼睛看过来了,涩琪尴尬地低下头。
乔伊冲着涩琪翻了个白眼,好吧,可怜的小狗狗,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。话说——她话锋一转,是个什么演出?
校庆的演出吧。温蒂回答道。我们没有报名演出,但是我们会去看。
挺多人都会去看的。涩琪补充道,一边用余光看见艾琳的裙角已经像蛾子一样飞走。
乔伊又喝了口水,若有所思。温蒂和涩琪以为乔伊是在打算要不要友情给艾琳捧场,毕竟乔伊这一周时间似乎被摩托车队和橄榄球队的男生占用完了。

第二天,她们在剧院的排练厅看到浓妆艳抹的乔伊坐在候场席,这才明白她晚上若有所思的深意。原来,乔伊是啦啦队的队长,正要和另一名觊觎此位置的女生竞争。因此乔伊认为参加一次校园演出是巩固军心的必要行为,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啦啦队选举中赢得更多的选票。啦啦队队长在一众长满青春痘的男生里拥有优先择偶权,她不允许自己错过。
当艾琳下完场绕到观众席时,乔伊伸出手将她拦住。姐姐。乔伊叫得很动容,请你原谅我,我不是故意和你争抢。你原谅我吗?
艾琳脸上的妆还未褪去。她一开口,我菲利亚的声音就先冒了出来:没关系秀荣,虽然我会感到有点棘手但是——交给菲利普先生,或者交给我吧,让我来选择你和艾琳谁更适合好吗?
语毕艾琳和乔伊都惊诧地捂住了嘴。她们没有再交流,两个人的心里却想着同样的一件事。这件事被涩琪一口点破:天啊,想不到艾琳竟然已经入戏这么深了。

听说下一个试演的是乔伊之后,菲利普老师一下就喜上眉梢了。只有温蒂知道乔伊动用了特殊的人脉关系,但她决定不说,因为她的胃里长了一棵专门用来消化秘密的猪笼草,而这棵植物现在还处在旺盛的生命期,食物当然是多多益善。温蒂所做的只是不动声色地吸取一点消化后的汁液,给可怜的艾琳打一剂疫苗,告诉她,我觉得菲利普老师是对你欲抑先扬,一般长着大耳垂的秃头男人都是言而无信的人。这疫苗里自然还有那病毒的残留物。因此刚听到这句话时,艾琳实实在在地产生了不快:温蒂,你可以不用这样乌鸦嘴。
不过温蒂马上就知道这话在艾琳身上产生了抗体。当13个人的试演全部结束后,菲利普老师毫无悬念地宣布乔伊胜任我菲利亚一角。艾琳只是淡淡地咳嗽了一下,转而把涩琪的手握紧,说,看来乔伊是真的太想要这个角色了,她躺在船上的时候,我以为她是拼尽全力了。
涩琪点点头,不过她的表情确实很决绝——而且幸福。
艺琳鲁莽地插进来:但我以为她在船上的那一段是要生孩子了。
这话被穿越人群的乔伊一字不差地听见。她只是抬起玫瑰色的颧骨:放心吧,我会做好一个孕妇而不会摔进水里的。她的话是这样带着锋利的玩笑味冲向了艺琳,人却直直朝艾琳和涩琪虚握的手撞过来。她的腰真是没有一丝做作地贴在涩琪的手臂上,涩琪被动地将她重重揽了一把。
众人的眼睛都朝这边看了过来。
乔伊踉跄着扶住涩琪,皱起眉,绽放微笑:噢,真是感谢你,涩琪,这高跟鞋简直可以做杀人工具了。如果摔倒了,伤到了艾琳可怎么办呢?说完,乔伊又像小女孩一样揪住艾琳的袖角,轻轻摆了摆。姐姐,我托人给我带了一顶漂亮的遮阳帽,我想这是你需要的,晚上到我的房间好么?
艾琳没有答应或者不答应,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朝门口抬了抬下巴。乔伊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扭过头,走向了门口那个被簇拥着的白人男性。涩琪说那人是橄榄球队的队长诶。艾琳回了一句嗯,心脏却像被猫抓一样,火辣辣地疼。
她不明白,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乔伊产生一种竞争关系,不是指乔伊跑来抢了她的角色这件事,而是抢角色本身——这件事本身,就像是乔伊为了和她竞争才竞争的一样。她知道男生们或许在拿她和乔伊进行无聊的比较,但是这不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。她并不需要很多跟屁虫随时对她献殷勤,乔伊也未必看得上那些书包里只有游戏机的土包子。紧接着艾琳又试图纾解她的嫉妒:或许,仅仅只是因为她和乔伊是太不同了,所以看起来才那么水火不容。也许乔伊当真没有要跟她抢角色的意思呢?当真只是因为拿下这个女主角可以帮助她的“事业”飞黄腾达呢?毕竟菲利普老师面对的是全年级一共13个参选的女生,乔伊和她都只是十三分之一罢了。
涩琪还沉浸在艾琳主动的示好中,以为她们的坚冰已经破碎了。那一刻艾琳憎恶起涩琪这种无知无觉,明明她正非常用力地攥紧涩琪的手,涩琪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,怎么还能笑得这样心平气和,说出“我还是喜欢姐姐演的”这种笨拙的甜言蜜语呢?周围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,艾琳还是坐在椅子上,用云淡风轻的表情掩盖着她的怒不可遏。
忽然,不知道是谁把剧院的灯关了,在男生们的口哨和女生们的尖叫声中,艾琳感觉自己的影子变得无比庞大,从她的身形里分裂出来,溢满了这个空间。那个影子的怒不可遏比艾琳更甚,抓住涩琪的肩膀:涩琪!你怎么是秀荣的小狗狗呢?
涩琪被摇来摇去,声音听上去很迷茫:嗯?什么小狗狗?
她昨天不是那么说的吗!影子几乎咬牙切齿。
昨天?说了什么?涩琪持续发问。
好吧,那你要变成秀荣的小狗吗?影子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。
虽然变成一只小狗很棒——但我觉得当小狗也很麻烦,用鼻子嗅来嗅去看起来是辛苦活。而且秀荣很丢三落四,不像是个好主人。
那影子的凶神恶煞就像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,顿时让艾琳难堪起来,于是艾琳只好把影子灰溜溜地收回来,把光明又还给了世界。剧院已经变得空空荡荡。艾琳忽然就意识到刚刚发生在涩琪跟她之间的对话是那么愚蠢,涩琪当然是蠢的,但是她艾琳——简直蠢得像是被恶魔吃了脑花,为何把朴秀荣随便的一句话记得那么深呢。
涩琪一个激灵,把艾琳从座椅上拖起来:干嘛坐在这里,我们回家吧。如果艾琳你想养一只狗的话,我们可以从布罗叔叔那里挑一只,他的牧羊犬刚刚生了很多可爱的小宝贝……
艾琳一句话也没听进去。她总感觉她跟乔伊要发生点什么,可是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。直到四年后的一场地震,横亘在艾琳、乔伊和涩琪之间的暗流才喷涌而出,涌上地面,成为一条滔滔不绝的长河。那时艾琳终于明白爱情是什么。爱情是在河流中溺死,是鸢尾花迎风而放,是期待又决绝;爱情并非恶疾夺人性命,而是生命之中再造生命。
四年后?地震?
你揣着激动的心,难以置信地确认了“地震”这个单词一眼。再想往后翻一页,却发现后面的部分都遗失了。
*“生命之中再造生命”出自1916年詹姆斯·乔伊斯的小说《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》(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)——“Her eyes had called him and his soul had leaped at the call. To live, to err, to fall, to triumph, to create life out of a life!”






07.拉刻西斯九月降临
现在为您播报的是ABC有线广播电视台。在这场灾难里,我们并未发现有任何伤亡的人,最后一批搜救人员也将撤离这里。稍后,如果关于这场地震还有最新情况,我们会再进行报道。
不远处的声音将你拉回现实。这本日记本能看的部分已经看完了。剩下其他的画册,封面都是一些美丽而诡异的照片,比如伸出床底的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脚、披着白色斗篷围成一圈的少女们。打开那些画册,则是另一些更加不知所云的照片。趴在织布机上的蜥蜴、像蛋糕一样融化的巨大蜡烛、洗碗池里的花瓣、粉红色的小船漂流在绿色的河里。继续翻开这些诡异的照片,使你感觉自己变成了潜入闺房的内衣窃贼。
你所处的地方充满了倒塌的木料和混凝土的碎块,还有各类奇异的攀爬类植物和一些小型哺乳动物的尸体。但你脚下的泥土却异常湿软芬芳,仿佛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,那些动植物的灵魂都以养分的方式获得了活力的新生
一位穿着搜救队工装的彪形大汉拍了拍你的肩膀:嘿,伙计,天真热,不是吗?我们几乎是要掘地三尺了。但这栋房子确实和居民们说得一样,恐怕是连半个活人都不曾有过。我现在饿得简直可以吃完一座瀑布那么高的牛肉。他一股脑地说完,不需要你的回应似的,自顾自地离开。
你捧着几本脏兮兮的画册愣在原地,摇摇头,决定先回到中心城镇上暂住下来。好在汽车的油还足够。最后一个搜救队员提走了交流电线,像是扛着一条巨蟒一般,走入生出蔼蔼雾气的树林。夕阳的红光笼罩在他的头上时,你听见他发出几声鹿的嘶鸣。
嗨。
你回过头。
一个戴着白色遮阳帽的人向你走来,并掏出一支笔。嗨,她单眼皮下的眼珠黑亮亮的,声音非常甜美。你好,我是来自芝加哥日报的记者。请问你是这里的居民吗?
噢,噢没有,我只是一个作家,在这里旅行,路过这里。你摊开手,有些尴尬地看着手上那些极易被误会成色情杂志的相册。这是我在废墟中发现的。你象征性朝记者展示了一下内页,然后又飞速合上。
突然,你想起那本奇怪的笔记本,便急忙把它拿出来:嗯,我发现一本日记,记录了这栋房子的居民的故事——但是你的手突然冻住了。
是的,在你手臂夹着的大概五六本精装的线圈书册里,并没有那个羊皮纸的笔记本。没有。
你环顾四周,但四周只有废墟和废墟中怒放的鸢尾花,在夜幕的笼罩下,它们显现出一种黯淡的紫色。
年轻的记者朝你投来期望的眼神:这栋房子的居民的故事?或许,这个家庭的姓是?
你实在回答不出,只好把眼神移向了记者的姓名牌。上面写着一个像是从咒语或者经文里摘出来的单词:seulgi

*拉刻西斯(Λάχεσις)是命运三女神之一,负责分配命运,决定一个人生命的兴衰。


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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